紧密围绕科研规律优化科研仪器设备和耗材采购

原创 王士国 肖源

编者按：

本文分析了当前我国科研工作中进口高精尖科研仪器设备现状及需求特点，提出要科学合理制定采购需求，创新采购方式，并进一步降低对进口仪器设备采购的依赖，从而为科研工作营造良好的科研环境。

2021年是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是实施“十四五”规划、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的开局之年，对科研创新提出了更高要求。党的十八大以来，党中央、国务院先后出台一系列优化科研管理的政策文件和改革措施，聚焦点都在赋予科研管理更大“人财物自主权”，且呈现出自主权逐渐变大趋势。在“物”的方面，作为发现自然规律的科学研究基础设施，科研仪器设备（耗材）是突破科学前沿和解决经济社会问题的重要手段与技术基础。简化采购流程、提高采购效率，成为释放科研创新活力的共识。

2018年7月4日，李克强总理在国务院常务会议上提出“要充分相信和尊重科研人员，赋予他们更大经费使用自主权，进一步调动广大科研人员的积极性”，其中明确要简化高校与科研院所科研仪器设备采购流程，缩短采购周期，对于科研急需的设备和耗材，采用急需采购机制。近期《关于改革完善中央财政科研经费管理的若干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改革举措更是深入贯彻了能放则放、应放尽放的原则，为科研创新“松绑”，赋予了科研人员更大的经费使用自主权，按照科研规律执行科研管理规定，逐渐与科研的实际需求之间达到较高契合度，营造了良好的科研环境。但同时科研仪器设备的采购面临着对进口设备较高依赖、采购机制有待实践检验等问题。

 一、高校科研设备采购现状

从进口设备来看，我国技术能力跟跑多、领跑少，原始创新少，关键技术、高精尖科研仪器设备对外依存度较高，单独靠提高采购效率难以解决源头创新的难题。2019年全国政府采购规模为33067亿元，进口的基础科学仪器采购规模为519.93亿美元，约合人民币3414亿元，占政府采购规模的10%，且逆差高达近200亿美元。国内外严峻的形势使进口高精尖的科研仪器设备面临着严峻形势，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更让进口采购雪上加霜。由于高校进口仪器设备无法办理免税等手续，科研仪器设备无法发货进入国内。以北京高校购买进口设备为例，本来短周期内能完成的采购程序，由于国际环境的变化导致科研人员短时间内无法购得进口仪器设备，相关领域的研究一延再延。只能在各高校和科研院所之间借用设备开展实验、测试活动，严重阻碍了科研活动与科技创新步伐。同时，进口仪器设备的采购还存在着禁运、到货滞后于国外创新步伐、维护与维修成本高等问题。但是科研学术成果的发表与所用实验仪器、试剂、工具、耗材等息息相关，并且越高端的科研活动，对进口的科研实验设备就越依赖。

另外，虽然2018年《国务院关于优化科研管理提升科研效绩若干措施的通知》及《意见》都明确要求中央高校、科研院所、企业要优化和完善内部管理规定，简化科研仪器设备采购流程，对科研急需的设备和耗材采用特事特办、随到随办的采购机制，可不进行招标投标程序。但在诸多高校的特事特办、随到随办的科研急需设备采购实践中，申请该类项目的并不多见，这与科研急需机制存在准备急需证明材料、提交申请、论证批复、材料公示诸多行政审批环节有关，此类行政审批比已有的科研仪器设备采购方式并没有快多少。

由于科研活动主要分为基础研究和核心技术攻关，其特点是灵感瞬间性、方式随意性、路径不确定性，这些特点决定了科研的路径和技术路线不一定按照计划进行，创新性成果不可能从计划出来，有时连科研的进度也不容易控制。采购需求制定对采购人专业水平要求较高，也存在一定的难度。因此，优化采购流程不仅只是采购部门的单一行政事项，多个部门要把科研领域简政放权落地，围绕科研活动规律优化采购流程，打好组合拳，方能提高采购效率，真正为科研创新松绑，释放创新活力。 

二、优化科研设备采购

科研项目资金用于“物”方面的支出主要有两项——科研仪器设备和耗材。科研经费中“物”的支出占了较大比例，教育部2019年共支出科技经费1865.3亿元，其中固定资产购置费支出323.03亿元，占比17.30%。围绕科研规律优化采购流程，应从鼓励自主研发、科学制定采购需求、创新采购方式等途径开展。

（一）降低对进口仪器设备采购的依赖，鼓励自主设计、研发高端仪器设备

科研人员所在单位、科研管理部门、采购部门应按照科研规律，响应加强重大科技基础设施和高端通用科学仪器的设计研发，大力支持科研手段与方法工具（实验材料、数据资源、技术方法、工具软件）自主研发与创新的政策，主动作为，把源头创新、原始创新摆在更加突出的位置，实现更多“从0到1”的突破，降低对进口设备的依赖。科学研究的发展动态和方向是前沿甚至是超前的，这些是由科研人员直接把握的。对进口仪器设备采购的依赖会扼杀我国仪器设备自主研发能力。由于高端仪器设备的自主研发的投入周期长、成本高，需要很长时间积累，即使研发出来还将面临国内外同行业的竞争。经济的快速发展需求往往带来的是高端仪器设备“拿来主义”。科研活动产生使用仪器设备需求时，在相对薄弱的科研仪器设备基础情形下，面临着需要采购国外、国内或自我组装高精尖仪器设备选择，要主动调整科研人员直接选择采购进口设备模式。

（二）科学合理制定采购需求

根据科研规律，科研仪器设备与耗材的采购需求可能会有季节性、临时性和突发性，尤其急需设备是刚性需求的情况。因此《意见》指出，认定为急需的科研设备和耗材，可不进行招标投标程序；而对于50万元以下的科研仪器设备预算的编制，只需要提供基本测算说明即可。整体来看，采购单台套50万元以上的仪器设备体量较小。科研急需仪器设备是指因项目需求按常规采购程序无法满足时间进度要求的科研仪器设备。建立起急需仪器设备采购的判断标准体系，具有普适参考价值。科研急需仪器设备适用情形应充分考虑项目阶段实施进度，属于科研活动外部因素的，无需科研人员提供急需证明文件；与科研活动自身密切相关的内部因素，需提供相应的证明文件。目前，多所高校已经逐步建立起科研急需仪器设备 “特事特办、随到随办”采购机制，情形认定与采购流程规范初见雏形。从急需采购的出发点来看，在判定急需情形时，要充分考虑不易明确、指标难以量化的因素，要把握好可量化程度（含有非标准化程度）与标准化程度，要分清客观急需情形与主观故意拖延导致的“假急需”情形，有些科研情形下的急需不一定就要快买，要分类对待，对于急需的采购与供货周期较短的设备，采购部门应做到急需情形判定清晰、流程简洁、限时完结；而对于周期长的进口采购等情形，急需不一定做到快买，可根据不同的急需程度，由集群区域的专家团队申请调配与共享，或通过建立集群共享中心，解决长周期采购的问题（参见表1）。

科研仪器设备的采购人与管理者的专业技术水平、对仪器设备属性和原理理解程度、设备不同用途、技术指标与预算额度，都将对采购需求产生“四两拨千斤”的影响。从科研活动规律根源上把握和制定采购需求，方能提高采购效率。大型贵重精密仪器设备修不好就重新采购的情形在国内科研活动中不算少数。科研仪器设备的采购与管理维护环节应该连通闭环，仪器设备的首席采购官与仪器设备管理人员不应脱节，同时应提高采购人、仪器设备管理者的准入条件。因此采购人在制定采购需求时，应首先与科研人员进行充分沟通，判定是否为急需仪器设备，还要与仪器设备管理人员确定采购的充分必要性。

（三）打好采购组合拳，创新采购方式

由于科研活动专业性非常强，要对不同性质的科研项目进行分类管理，对于自然科学科研活动，科研仪器设备和耗材是刚性需求，而对于人才类和基础研究类科研项目中推行经费包干制，人文社科、数学等以自由探索、纯理论基础研究项目或以智力贡献为主的基础研究的包干制值得推广。因此，应提高科研项目采购精准化、灵活性的分类采购水平。

由于科研仪器设备招标投标涉及多个部门，具有固有的多环节与较长采购周期（参见图1），要打好采购组合拳，提高仪器设备与耗材相关部门联动力，各个业务部门要围绕减轻科研人员事务性负担角度，充分利用信息化手段，将信息系统实现对接关联，相关的证明材料在信息系统之间来回流动，不需要科研人员因报销的需要而往返于各部门之间。由于其高透明度与强可追溯性，区块链、大数据等信息技术手段引入电子化采购系统将会极大节省交易与报销成本、提高监督检查效率，自从2018年8月深圳特区开出第一张基于区块链技术的电子发票以来，北京市财政局也相继开出当地第一张区块链电子发票，实现了“交易即开票，开票即支付”的功能，省去了采购、财务报销环节。在国际方面，哥伦比亚政府也在研究“区块链+政府采购”模式，将会极大地提高采购效率。

三、结语

优化科研仪器设备与耗材采购，是各层次制度、先进技术与采购人员三者的动态平衡。要尊重科研规律，充分认识科研工作的专业性，根据不同类型的科研项目特点，实行分类采购管理。目前，区块链等新兴先进技术发展取得突破，各层次制度应本着能放就放的原则，对制度、政策和采购人的要求进行放权来优化科研经费采购结果。科学合理制定科研项目采购需求，打好采购组合拳，利用大数据等信息化技术，破除束缚科学家手脚的繁文缛节。高校和科研机构应聚焦科研仪器设备与耗材采购改革举措落地“最后一公里”，及时清理修改与党中央、国务院有关文件精神不符的部门规定和办法。同时，提高资金的安全性和有效性，提高科研经费监管水平。为科研人员减负、放权、赋能，引导和激励科研人员投身原创性基础研究和关键核心技术攻关，充分释放创新动能。